Chapter 5 异世界人不喜欢喝咖啡
2109年10月30日。当地时间07：28。
下城区一条小吃街上，一个小吃摊老板自己搭的简易凉棚里，慕苏一手捧着一杯豆浆，一手拿着筷子从蒸笼里夹起一个小笼包慢条斯理地吃着。而坐在旁边的心邪正埋头狼吞虎咽地嗦着一碗酸辣粉，虽然毫无身为美少女的矜持，但碗里的汤汁却奇迹般的一滴都没溅出来。
此刻正值清晨，碎金般的阳光给城中的积雪披上一层甜美的红云，将这个城市从沉睡中唤醒……好吧，这座城其实压根没睡，但在早点摊老板们的努力下好歹有了一丝早起忙碌的紧张感。
到点上工的侏儒们醉醺醺地从通宵了一夜的酒馆里出来，就差把不想上班写到脸上；全多元宇宙连锁的大星云超市早早开门，店长把种族各异的员工们聚到门口跳起了晨会舞蹈；鬼灵报社的风格则要简洁得多，幽灵记者们在短会之后就窜出门外四散在空气里，去寻找那些鲜为人知的秘闻……
“啊……还是咱们天行的小吃得劲儿啊~”心邪吃完今早最后一碗凉粉，把十几个塑料碗叠得老高，然后伸了个懒腰，放下手时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到慕苏大腿上。
早就对女孩各种见缝插针般的揩油行为见怪不怪的慕苏只得无奈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过来，我帮你把嘴擦干净。”
心邪乖乖地侧过身子把脸凑过去，嘴里却小声嘀咕：“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带着一副特别色气的表情帮我舔干净嘛……”
慕苏乐了：“要是奶油我还可以接受，辣椒油还是算了吧。”
他仔细帮心邪擦干净粉嫩嘴唇上的油渍，然后转身朝老板喊道：“老板，结账！”
憨厚的老板当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乐呵呵地拿着账单走过来：“二位姑娘也是天行人吧？看年纪是中庭学院的学生？”
“嗯，算是吧。”慕苏没打算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口舌，看了一眼账单，随即拿出手机扫了下桌角上的收款码。
“那二位要多加小心啊，最近新来的蓝皮帮可专盯着你们这样的女孩子下手。”
“知道了，老板。”听到老板说“女孩子”时心邪有些愉悦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慕苏，然后有些好奇地向老板问道：“那老板你呢？这座城市这么乱，怎么想到来这里卖小吃的？呆在天行不是挺好吗。”
说完她想起了旧世纪时某部言情电影，心想该不会这个老板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吧。
“嗐，国内这两年还算和平，可这不是全靠曹老爷子一人撑着吗，现在那些世家门阀一个个虎视眈眈，都等着曹将军咽下最后一口气呢。野心连我这个小老百姓都看得出来。”老板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继续忙活了。
慕苏和心邪无言地对视了一眼。
走出小吃街，天空开始渐渐转阴……哦，和天气没关系，是一只巨龙正从空中飞过。
“看来曹镇北快撑不住了。”等红绿灯的时候，沉默很久的慕苏突然说道。
镇国重器，镇北大将军，曹无敌，修罗剑神，东神通……
“位面沟通”后长达六十余年的混乱纪里，他有过太多名号。
北拒深渊，东伐海怪，南定内乱，一人一剑，扫得天行海晏河清。
那柄倚天剑插在京城天门城墙上，至今四海之内门阀、军阀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而如今，天行境内老一代权力者们无一不祈祷着他的死亡。
“嗯……那我们到时候要回国吗？”心邪把注意力从天上的龙尾巴上转移过来。
“不必，那边的事情自会有人处理，”慕苏抬头看向东方，“那片土地从来不缺人杰，曹镇北死后，那柄剑自有他人能继承。我只不过是感叹，他死后，旧世纪遗留下来的家伙就又少了一个。”
“那就别想太多啦，”心邪跳到慕苏面前，双手背在身后，把脸凑过去与他四目相对：“我们现在是长生种啊，长生种可不能太拘泥于过去。长生种的过去只会越来越多。”
“好啦好啦，我是那种想不开的人吗，”慕苏失笑着扳着心邪的肩膀把她转过去，“接下来想去哪？”
“啊，那就去……”心邪刚要说话，却被料到她要说什么的慕苏打断。
“不去服装店！你还嫌我衣柜里的裙子不够多吗！！！”
“那不然……”
“也不去宾馆！”
————
最后，他们选择了一家咖啡馆。
“可是，你不是刚吃完早饭吗……”在咖啡馆的玻璃门前，慕苏有些迟疑地问。
“走啦走啦，先进去再说！”无视了慕苏的疑问，心邪把他往咖啡馆内推。
这时，咖啡馆里走出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外星人，他有着铁灰色的皮肤和干瘦的仿佛皮包骨头的身躯。
他走出店门，抬头看了看招牌，指着店内大喊：“我要在聚众点评上给你们差评！‘海姆斯的底火’，你竟敢公开售卖对阴影星人来说是剧毒物质的咖啡！我要谴责你……”
回应他的是来自店里的一发霰弹枪：“不想掏钱就滚开！蠢货！这里是咖啡馆！”
一身腱子肉把咖啡馆制服撑得结结实实的英俊大叔端着霰弹枪气势汹汹地走到门口，然后他转头看到了正要进门的慕苏和心邪，立马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啊！两位美丽的小姐，想来店里喝点什么吗？我向你们保证，刚刚那粗鲁的一幕不会再发生了。”
心邪楞了两秒，然后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地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你能不能恢复一下……”
“啊哈哈，老板，里面还有位子吗？我们两位。”慕苏赶紧推开心邪。
“噢，有的，里面请。”店长赶紧邀请他们进去，回身关门时狠狠瞪了那个找茬的阴影星人一眼。
这家咖啡店似乎是以混乱纪的雇佣兵生活为主题，店里挂着各式枪支作为装饰，而根据刚刚店长的表现来看，这些恐怕都是真的……
“两位喝点什么？因为咖啡在异世界人中不是很受欢迎，所以本店还提供各种多元宇宙流行饮品。”咖啡厅里，店长回到柜台后面，指了指贴在柜台上面被做成通缉令样式的菜单，原本应该是赏金的位置被改成了标价，上面装饰性地插了把匕首。
“我要这个，特调爱心饮品，多加星星草高岭冰块法力香料。”心邪指了指菜单上的一栏说。
“我要一杯……嗯，普通的经典咖啡。”慕苏略加思索后说。
话音刚落，一个座位靠近柜台的精灵男性收起书本，结账离开；靠窗的位置几个在打牌的侏儒用嫌恶的目光看向柜台方向；一个独自品尝着一杯鲜血的血族女性发出了一声轻蔑的鼻音。
找到座位落座的心邪被周围不自然的气氛弄得有些心虚，她凑近慕苏耳语道：“慕慕慕慕，为什么异世界人都不喜欢咖啡啊？”
慕苏把心邪的手从裙底抓出来，然后向她解释道：“在多元宇宙中，有无数的种族。他们都有各自不同的文化习俗、宗教信仰、生理结构、社会观念。而假如这世界上存在一种东西，刚好踩到所有种族的雷，让他们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将其视为禁忌，”说话间慕苏从店长端过来的托盘里接过咖啡和特调饮品，并向他点头致谢，“那么这个东西，为什么不能是人类的咖啡呢？”
看着心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慕苏继续说：“就好比精灵因为味觉原因闻到的咖啡是辣的，阴影星人因为生理原因无法接受咖啡中的某种成分，侏儒们高度推崇酒精类而看不起其他种类的饮品，至于血族……”慕苏偷偷瞄了一眼那个表情快要绷不住了的血族女性，然后小声凑到心邪耳边说：“咖啡对他们有某种催秦作用……”
“咚！”血族女性重重地把那只盛着鲜血的高脚杯放到桌面上，愤然离席。
慕苏转过头去歉意地朝店长笑了笑。
“唔……慕苏，把你的咖啡给我。”心邪突然严肃地说。
“怎么了？”慕苏把杯子递过去。
“我现在可不算人类，我试试喝咖啡有没有排异反应。”心邪一脸为科学献身的表情。
慕苏看着心邪一仰头把他的咖啡全灌了下去，眼皮子直跳——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心邪是专门挑杯子上他刚刚接触过的部分喝的。
“可是，你的能力不就是[吞噬]吗……你喝什么都是一样的啊……”
“那种事情无所谓啦。”心邪舔了一下杯口，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朝慕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各位观众！早上好！”咖啡馆里的公共电视不知被哪位顾客打开了，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一台由鬼灵报社创办的新闻节目，画面左下角是鬼灵报社的徽记——左上角是一个乌鸦剪影，右下角是一个卡通化的幽灵，中间由一个象征着报纸的纸卷隔开。主持人是一个造型夸张、戴着小丑面具的地狱笑话爱好者，正在用奇怪的腔调播报着新闻：“哦！我不知道你那儿的时差，所以中午以及晚上也好！”
“今天上午，西城区又爆发了一场小规模战斗，战斗的双方分别是在下城区盘踞已久的邪神教徒和我们了不起的——惊人的——华丽的——入星管理局！让我们看看亲爱的前线记者为我们带来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电视中，主持人身后的大屏幕一阵闪动，变成了一个由不停晃动的镜头拍摄的废墟画面，里面不停传来各种叫骂声、爆炸声以及魔法吟唱声，偶尔还可以看到几条划过天空的巨大触须。
主持人一阵沉默，突然他把头伸出画面外，电视里传来小声的交谈：
“导播！这是哪儿的画面？那些裹着绿布的生肉是什么？某种新式的寿司吗？”
“啊！什么！那些就是邪教徒！？噢噢，抱歉……”
主持人回到画面里，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咳咳，抱歉，刚刚发生了点儿小插曲……噢！看呐！那是个活的治安局警员！记者！快去采访他！”
主持人看到画面里人影闪动，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
镜头立马开始移动，凑到那个看起来正在警惕地观察四周的金发半精灵面前，主持人迫不及待地连上麦：“嘿！这位帅气的治安官小哥！请问你有空接受一下采访吗？”
“唔……”远在西城区战场上的加菲神情局促地看了看天，然后对面前扛着摄影机的呆滞幽灵说：“能请您把镜头挪后面一点么？”
“什么？”
“往后挪一点。”
幽灵照做了。
随后一截巨大的触手从天而降砸到了幽灵的位置，因为那个幽灵记者没有实体，所以安然无恙，但是摄影机被彻底砸碎了。
加菲耸了耸肩，环视四周确认没有第三个人之后——
心安理得地躺到了地上。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鬼灵报社]鬼灵报社是一家多元宇宙连锁的传播机构，其成员构成大多是难以被察觉的幽灵、擅长隐匿的精英潜行者以及擅长各种探查法术的施法者，因此他们通常能够收集到很多不为人知的新闻。
据多位目击者称，其首领是一个时常戴着尖嘴乌鸦面具、据传能够同时出现在多地的神秘存在。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
鬼灵报社表面上从事报纸的采集、编辑和出版（虽然这些刊登出来的新闻通常都足够劲爆），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情报交易组织，其名下的情报采集人员更是遍布多元宇宙各地。
在混乱纪时，地球雇佣兵们常说，只要你能付得起钱，你就能在这里找到任何你想要的情报。
——摘自《全球通史·混乱纪篇》牧野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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